“大抵上有三件……”吕邦懊恼道:“一是主人确实曾与晋阳公主府有生意上的来往,但也仅限于管家那个层面,毛不均非要让我招认,主人经常是跟公主打交道的。第二,第二件就是,公主刚从封地来邯郸之时,异人公子在主人的建议下,特意准备了两份厚礼,亲自登门拜会了晋阳公主和她的妹妹,因为那些礼物都是我出面张罗的,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毛不均就拿此事做文章,逼你承认这是双方私下密谋合作的证据?”
吕邦点点头:“没……没错,正是如此。剩下第三件,就更他妈离谱了。毛不均说赵秦大战即将爆发,嬴异人为了保住小命,打算和我家主人秘密潜逃,这件事只能拜托晋阳公主暗中帮忙。而公主答应出手援助,想必对秦国提出了某些条件,比如里应外合铲除异己什么的。毛不均逼我交代,公主到底提出了什么条件。”
赵亮暗骂了一句“无耻”,然后道:“像这种无端构陷,就算让你临时编恐怕都编不出来,毛不均一定已经设计好全套的罪名了吧?”
吕邦点点头:“他逼我承认,公主开出了两个条件,一是替她出手,设法逼死关在牢里的钟自文,二是将勾结秦国的脏水泼到赵括身上,令其没有机会接替廉颇将军。赵兄,我实在吃不住毛不均的折磨,最后只好在供状上画了押……”
说罢,吕邦再也止不住心中的委屈懊悔,呜呜咽咽的痛哭了起来。
赵亮拍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兄弟,事已至此,你也别伤心了。毛不均仅仅拿到你的口供,顶多就是把整个事件搞得扑朔迷离而已,最终奈何不了你家主人,更无法撼动晋阳公主。”
“真的吗?”吕邦抬起头来望着赵亮,有些将信将疑。
赵亮给他分析道:“你想想,倘若随便什么人招个供,就能把吕老板、嬴异人或晋阳公主这样的大人物扳倒,那天底下的事情未免也太简单了。且不说你家主人吕不韦在邯郸交友广泛,多少人都会在暗中护持,单单是他指责你的口供实属屈打成招,司寇府就不敢轻易把他怎么样。私通外敌这种杀头的大罪,往往真假难辨,动辄还会误中反间计,因此当权者通常都是要拿到扎扎实实的证据,才敢定罪量刑。”
吕邦好奇道:“既然如此,毛不均那个混蛋为何还要如此折磨我?他娘的,我跟他有仇吗?”
“这么做,当然有他的目的,”赵亮道:“我刚才说了,审问你的结果,最大好处就是将目前的局面搅浑,进而保护那个躲在幕后之人。夏尧的意外失手,令对方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,所以他们只有再出邪招儿,把包括赵王在内的所有人都搞得疑神疑鬼,如此才能伺机脱身。”
吕邦愣了片刻,随即长叹一声:“唉,这里面的道道儿也实在是太复杂啦,若不是赵兄给小弟分解,任我想破脑袋,也想不明白其中的要窍。不过,你讲的确实很有道理,我刚才在堂上招认的那些罪行,不管是嬴异人还是赵琦,当然都不肯承认,因此就算赵王亲自来审,到最后也只能对他们无可奈何。只是……唉,主人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我的连累了。”
“多想无益,”赵亮笑笑:“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,就是好好歇着,尽快把伤势养好。后面无论怎样,吕大老板定会救你出去的,放心吧。”
吕邦此时的心情惴惴不安,即便有赵亮这番客观分析和温言慰藉,他仍旧感到难以平静。不过,毛不均刑讯的手段实在太毒,皮肉绽开处,一阵阵火辣的钻心疼痛,也令吕邦委顿不堪,没过多长时间便昏昏睡去。
邹展看着躺在地上半昏半睡、身上疼得不住哼哼的吕邦,摇头叹道:“唉,这孩子真是可怜。神仙打架,小鬼遭殃,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了朝堂争斗之中,成了倒霉的牺牲品。如果吕不韦因为他的认罪而遭到牵连审讯,恐怕也不会救他脱困了吧。”
赵亮实在不愿去想这种令人不快的问题,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……情况或许没那么糟吧。邹老,你之前说过,只要你想离开,随时都能走,对吗?”
邹展神情倨傲的答道:“那当然,老夫又不是他们的犯人!相反,我还是先王请来的客人呐。尽管现在的赵王已经对那个谜题不感兴趣了,可老夫的身份他还是拎得清的。”
赵亮微微颔首:“那就好。邹老,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,能行吗?”
邹展不禁有些好奇:“哦?什么事,你说说看。”
“我想请你离开这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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